鱼这个姓不常见,鱼玄机这个名字更是令人过目难忘。事实上,鱼玄机可以说是唐代最有名的美女作家。日本作家森鸥外写过小说《鱼玄机》,夏文汐主演过电影《唐朝豪放女》,讲的都是这位女诗人的故事。
玄机是道号,如同杨贵妃号太真。鱼玄机的本名是幼微。李唐认老子为先祖,道教香火于是旺盛。西都长安楼观林立,内中有个咸宜观,便是鱼玄机修真之所。
鱼玄机何以要出家做女道士呢?这要从她还叫鱼幼微时说起。她出身狭邪之巷平康里,小时候可算得一个狂热的文艺少女,喜欢跟随一些落魄书生习声韵之学。她性本聪慧,又好读书,笔下情致颇为婉丽,渐渐就有好事者拿她的诗篇到处传写,这一来竟惊动了有名的诗人温庭筠。温庭筠仕途不顺,整日追随一班贵介公子征逐声色,两人见面,互相赏识,结成了忘年交。
温庭筠有个朋友李亿,是富家子弟,也懂诗词歌赋,由温指引认识了鱼幼微,一来二去,便提出娶她为妾。但郎情妾意正浓,她就被大妇逐出门来。李亿将她托付给方外之交赵炼师,就这样,鱼幼微成了女道士鱼玄机。
鱼玄机志意甚高,原不限于闺阁之中。日日青灯黄卷度日,自然心有不甘,诗中遂多怨恨之言,最有名的两句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唐代的女冠,常与士人往来酬答。玄机如此胸襟文藻,岂能自弃?慢慢地,她便借着谈诗论文之名,与各色男子交往。其中有个姓陈的乐师,是她特别钟情的。但这位陈乐师脚踩两只船,一面与鱼玄机柔情蜜意,一面跟她的侍女绿翘暗通款曲。
某天,鱼玄机到别的女道士处走动,怕陈来了寻不到她,特意留下地址。回来后绿翘告她说,陈乐师来过,知道她不在又走了。鱼玄机十分气恼,猜疑绿翘挖她的墙脚,与陈有了私情,于是拿来竹片责打盘问,盛怒之下出手狠毒,竟将绿翘打死。后来有人看到表面干干净净的后院有蝇虫聚集,猜疑起来,结果尸体就被发现了。
鱼玄机被捕入狱,她保持高傲姿态,不肯辩解,只吟哦旧句,再三怅叹“难得有情郎”而已。虽然有不少人爱惜她的文才,替她疏通说情,到底因为罪状显明,京兆尹温璋将她判处死刑。那是唐懿宗咸通九年(868),她二十六岁。
这个时候,温庭筠正在远离京城的小地方做县吏。他哀鱼玄机之死,翻出她旧稿,看到一首《卖残牡丹》,中间两联道:“应为价高人不问,却缘香甚蝶难亲。红英只称生宫里,翠叶那堪染路尘。”怀有高贵梦想的女诗人,在世人眼中,最终沦为很低级的三角恋情杀案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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