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与衰老狭路相逢 年久失修 
像棋子 散落在白色的阵营里
时间替他们爬行 带着他们越过死亡的心

护工是助手 是他们身体的另一部分 有时
也是长夜的亲人 他们都不知道 下一刻将发生什么

眼窝凹陷 目光在暗 身体像脱光了叶子的老藤
担架 血浆 强心针 呼吸机 一起辅佐
残年 轮椅取代了脚 一些片段
走出了身体 走出去便不再回来 
他们也想站起来 看看外面
街道和人们 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些人 曾经也做梦 活过七情六欲
如今 睡在醒里 醒在睡里 像一生下来
便躺在这里 岁月镂空了他们的骨头
肉体和器官变得不那么可信 
性别也越来越 可有可无

在轮椅和病榻上 把死活着
在大限面前 不停地打着趔趄
死 既快又慢 总有那么一次 
不再有惊无险

带着神性的苍白和安宁 不预约死
每捱过一个夜晚 就是一场胜利
灵魂和肉体有相濡以沫的窃喜 不为人知

不论是贫穷还是富贵 到了这个时候 就只剩
为无痛而战了 好命的人 据说会安详地死
灵魂一溜小跑 赶在长眠之前出走
脚下有风和决绝 交出身体这个道具
拿回自尊和高贵 从此 不畏再死 

不管是驾鹤还是脚踩莲花 西去的时候 
对人间 总忍不住 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