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山水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来处，千万
不要成为你的去处
放心村的山水
正是我的去处
如你去了我的来处
我不放心你的去处
市井里安放不了你我的佛心

我的来处
白天，太阳看不见路
夜晚，惊恐找不到归属
那些无处不在的陷阱
瞪大双眼肆无忌惮偷窥每一个足迹
我的心，不得不
携带行走的尸骨逃离

我宁愿，在这山水里
与聊斋为伴，背靠坟茔
捧一卷诗书等狐仙掌灯
或搭一间茅舍吹灯缱绻

在放心村我没有佛门三宝
山水的每一株草木，都是
我膜拜的佛
在这里，我用词语
把鸟鸣蛙鼓和山歌串成经文
与蜜蜂一起，钻进
屋檐下的蜂窝里打坐诵经
把日月酿蜜成诗
再把诗碾磨成齑
敷在滴血的心瓣上

如果天气晴朗
我会荷锄上山，把我
种进泥土的芳香
让我的灵肉像泥土一样干净

如果是雨天
我将是地道的蓑笠翁
静坐河边垂钓历数雨点
每一粒，都是我在都市里
前世今生的泪滴

天黑收竿回到茅屋点灯生火
让我的心再度亮起
等待狐仙到来，一起
烹煮灵肉，相拥静听
雨打芭蕉的宁静

狐仙对我说，如此
只能完成短暂的皈依
还是回到市井里去吧
把山水留在心里
大隐隐于市
逃避的只是肉体
不是灵魂的皈依

201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