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文学开拓者”华丽转身为诗人

作者:唐小林   2017年02月22日 08:58  宝安日报    1011    收藏

在当代文坛,“打工文学”是一种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文学现象。如果要谈论它,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张伟明。《下一站》、《我们INT》等这些具有思想深度与震撼人心的佳作,影响了一代打工者中的文学青年。

近年在致力于“后打工文学“创作与研究之余,张伟明在诗歌写作方面投入了较大的精力与热情,他再次拓宽了自己的创作疆域,把笔触伸向了其积淀已久的诗歌创作领地,创作了一批水准颇高、极具深度、意蕴深邃的诗歌作品,这些创作深受读者喜欢和专家肯定,也曾获得了国内的一些大赛奖项。对张伟明的诗歌作品,著名草根评论家唐小林有着自己独特的诠释。


虚拟着自己总在风中飞翔——读张伟明的诗

在读张伟明小说的时候,总是觉得,其小说往往呈现出诗人的气质。就连其小说的名字,也都颇具诗意。如像《月亮、月亮、月亮》和《都市孤独》等。而这样的描写,则可说完全就是诗的语言和诗意的表达:

在生产线的女工里我每天都能看到生疏的脸孔,而原来那些熟悉的脸孔便像那被摘下的鲜花默默地不知飘向了何方。 ——《下一站》

读这样的文字,我有一种感觉,张伟明一定曾经迷恋过诗,或者写过一段时间的诗歌。我们所熟知的张伟明,的确是以小说而广为人知的,但这样的“表象”,却在较长的时间里,将作为诗人的张伟明悄然遮蔽了。在小说写作的同时,张伟明一直都在进行着人生的思考,并且尝试着写作的多样性。在大量的阅读和生活积淀的同时,张伟明又以诗人的“身份”,不经意地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张伟明写诗,一不追求发表,二不谋求功利。张伟明主动远离文坛,躲到乡下去写诗和种地。久而久之,那一首又一首的诗歌,便自然而然地从张伟明的心中犹如山中的泉水一样,缓缓流淌出来。

在读张伟明诗歌的时候,我最深的感触就是,思维上的开阔和意象上的优美。我尤其喜欢这样的诗句:“虚拟着自己总在风中飞翔”。通过这样优美的诗句,仿佛让我们看到了一片宽阔蔚蓝的天空,一只雄鹰正在拍打着翅膀,奋勇翱翔。雄鹰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勇敢地搏击,即便是在梦中,也还张开着翅膀。又如以下诗句:

天边缓缓地飞过一只孤鸟/它在一片一片地抖落着身上的羽毛/那只蝴蝶终于还是飞到了那片云上/它终究闻到了那些来自于星星的花香

就前面两句而言,仿佛是在写实,但接下来的两句,却非常出彩。那些想象力贫乏的诗人,无论如何都写不出这样的诗句的。后面两句诗,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多维的想象空间。它完全是以一种诗意的语言和新奇的比喻表现出来的。

《浮游小黄鸭》一诗,语言清新自然,余味无穷。它展现的世界是一个经过了净化的洁净的世界,诗人的内心,是那样容易满足。老庄似的与世无争,使人活得悠闲自在。这样的人生境界,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安静地写写诗/如一只刚孵化的/小黄鸭/浮游在/那静谧的小池塘里/那点点的思绪/滚动在水面上的水珠/忘记了蛋壳/不知道无知/地老天荒打个呵欠/有点困啦/把头埋进/左边的/小翅膀里/在水下/缩起另一只脚/不知道什么是梦/红掌拨清波

现代社会,人们最大的痛苦,往往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心灵。这样的痛苦往往是因为现代人欲望太多。这首诗语言清新、画面灵动、哲思深邃、想象奇妙。透过一只小黄鸭,我们感受到了一种精神上的升华。下面我们再来品赏张伟明的诗歌《交谈的一种》:

和一只河石交谈/它一直就在那里沉默千年/所有的语言都被流水雕琢/被砥砺出的每个故事都比流水柔和/和每一片落叶交谈/它用某种芳香凝结就只有一季的一生/叶脉的颜色如此贲张/用一种张扬的姿态嘲笑着所有的死亡

在常人看来,沉默千年的河石是没有生命的,谁也无法与其进行交谈。但在张伟明的笔下,不仅是河滩上的石头,即便是一片落叶,同样是富有生命的。我们看到,张伟明的诗,始终蕴含着浓郁的诗意和无处不在的生命意识。就像马尔克斯那句伟大的名言所说,万物都有灵性,关键是我们怎样将它唤醒。

唐小林(作者系宝安草根评论家)


张伟明的诗 


花事·呓


大地深处窖藏有琼浆

不为人知地通过地上的每一朵花舒展酒香

大地里的花朵都是琼浆的秘语

每朵花便是每一滴琼浆的颜色

每一滴酒都以花朵的样子绽放

我是晃荡在大地的酒徒

我的灵是只蜂鸟

常在静止的花朵前静止,并吮吸并迷醉

吮吸的每一滴酒都让每一个枯索的细胞丰满

像风中那些看不到的孢子

从荡漾着迷香的花朵秘境浮出

醉眼里滴滴花颜醉

周遭万物光亮如丝

向左向右向前向后,我已不再需要脚步

晃荡花间

我与大地有约

我只喝这酒

我只闻这香

我只醉这个黄昏

阳光下我的脸色苍白如纸

那是我醉着的样子

一如天空飘过的那朵白云

聚也悠悠

散也悠悠

芳如枯叶

那一滴的水声已足够

呼吸着安静的气味

在潮湿的空气里我把自己蜷缩成一片落叶

心绪也散散潮湿着

不看云

不思风

世界是你们的,与我何干

落叶是我的样子,与你何碍

就听那滴水声

就闻那种芬芳

那弥漫

那漾息

那芳香

那滴水

有一种

有一种飞翔是为了寻找腐肉

有一种飞翔是为了寻找花香

有一种飞翔纯粹是为了飞翔

有一种忍耐是让自己腐烂

有一种忍耐是让自己成为自己

而有种忍耐全然因为等候那光

责任编辑:牛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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