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科希那*去逛街》

把仰望星空的目光收回来吧！
穿过那条街那条河
步入科希那的“有着娼妓的街道”
在倾斜的不安中
男人的脸上写着淡绿色的憔悴
离街道稍远一点的小酒馆里
恋人们啜饮红酒或香槟
窃窃私语。背影模糊着
动荡来袭之前压抑的躁动……

哦。科希那。请暂时松开我的手
此刻我正漫步在中国“没有娼妓的街道”上
步行道的地砖被频繁地更换着
越来越好？也不见得！
年迈的乞讨者额头上年轻的苍蝇
谁都看见了。谁也没有看见。
流浪狗耐心地等待着
信号灯由红变绿。
穿貂皮大衣的臃肿女人
手提三大瓶可口可乐和一块五花肉
笨拙地抬脚跨过马路中央的矮栅栏
从离她五十多米远的地方，投来
警察不太友善的目光。
霓虹初上。鳞次栉比的馆子门前
鱼龙混杂的车辆仿佛被城市
遗忘的拖鞋一样胡乱堆放。
每一个淫雨霏霏的夜晚
都是酒徒们的盛大节日
在步履踉跄的黎明集体向
忧伤告别将万念俱灰的梦埋葬
（我也曾混迹其间满心欢畅）。
红光满面情绪贲涨的女士们先生们
毫无顾忌地摁下爱车的启动开关：
“哥们儿姐妹儿，还是别冒这个险了吧？”
“没事儿，还不至于被发配被流放！”
法律的宽容给了这个规则明晰的游戏
一个游刃有余的舞台――
多少无家可归的魂灵被缧泄成
羞辱的观众在帷幕升起落下的缝隙间
瑟瑟发抖。无语的月亮！

眼前的一切根本没给我
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抬眼望
还是那弯无语的月亮。
此刻最让我耿耿于怀的还是
科希那的那条“街道”――
穿红衣戴红帽脚蹬白色长筒靴的
金发女郎，她的一只脚已踌躇地
上岸。另一只却深陷于街的迷惘
我在想她左手小拇指勾住的精致手袋里
是否有着爱斯卡达**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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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希那（Ernst Kirchnet，1880―1938）,德国艺术家。
**爱斯卡达（Escada）,一款非常有名的德国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