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书（组诗）


文/陈阳川


*有雪的梦

搓揉夜里的一撮云
很难想像从雪花中剥离的黑暗
如何兑成南方的黎明

扒开风的出口，吹来
寒凉的词语，穿上雪地靴
树桠提着灯笼南下拜访，冬天的圣诞
一袭白衣

当雪渐成石头，硌醒了夜
硌疼的梦，把白天与黑夜玩于股掌
而我，一颗过路的骰子



*命中注定

大腹便便形容夜色，有富余
黑暗骑士，初冬，驾驭几点星光
撼树取暖的蚍蜉，摇曳
历史的落叶

经年掘出一口老井，瓢饮清水
半生的混沌，宁作蛙鸣
醉卧红尘笑瘦风

薄凉一个名字，夜不能寐
命里的梅花俏也不争



*我翻到四十四页

打开的方式，需要时间
一页李白，“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
次页曾国藩“流水高山心自知”
再一页恩来先生“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一页页，我翻到四十四页....

文字把岁月分行，没有句号
读多少英雄，落草为寇
读多少途客陌生
读美人回眸几次

合上，每一页都有结尾的故事
每一页都不是故事的结尾


*画一条河流

铺开熟宣，溢出来的雨夜
勾勒一纸流水潺潺的江湖和日月
我牵青骑，想成锦衣卫
押前朝的公主

扶起她起伏的呼吸
除下的簪子和玉镯
不远处白水一样的纱衣
和白色流苏慢慢卸了下来


*自画像

与晨曦微露携手白头
怀揣枕上的星月谈落风花
一天就这样，不动声色的
过去

每天画的一只虎，上山下山
喜欢和时间，距离一较高下
一些路走得孤独，或苟且
一些事物最终低于尘埃
譬如，屋檐下几滴雨
墙根草芥，湿土的蚂蚁

画镜子里的墨染岁月
画的人儿温婉、善知
给石头画像，画下寒凉
每一笔棱角分明
我画我，总是言不由衷


*爱的颜色

海风终于张开水䄂，今夜
揽下鸟兽虫鸣，两条鱼
和浪花，扯出蓝绸的摺子

人间女子从黄色的沙画走来
那一抹妆，波光潋滟
白色孤岛灌满一公升眼泪
在月亮河走失，长大的寂寞

向星空誓约
与大海，黑色的眼睛
互为彼此


*流年

落入波澜不惊的水面
不仅有问路的投石
还有几片落叶

打水漂的秋月隐入
石头、落叶的沉寂
流水如梭
织一个耄耋老人
波皱的围脖


*有趣的事

秋天的瓶装落叶微醺
云朵一惊一乍，嘉宾落座
喝秋寒，喝夕阳的酡红

喝风景的人喜欢喝下自己
天空的碗越来越小，喝不进自己的影子
假如有一条河流，装佯醉的流言蜚语
那该是多么有趣的事

更有趣的，抱着夜色
抱上秋的沉，打开一本书
自斟自饮，醉了才翻到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