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者

       王霆章

“我已经死了，但还是
舍不得离开你”
她从墓碑里伸出手
她的体重突然减轻
她的耳环在春风中叮当作响

“我一直都在回家的路上，
可总也回不去”
她早已失去听力
却能听见男人最轻柔的耳语
曾经爱过的男人
在黑暗中打碎了圣杯
碎片插入她身体的时间深处
痛让她背转过身去
痛让河流与音乐复归平静

“你的房间一直保持着
你离开时的模样”
只有墙反复被刷新
她注视着
从镜子里长出来的苜蓿草
她的日记里
残留着火车汽笛声
她一生都在等待

她的一生都在失去
生命是有限的
爱是有限的
耳环作为命运的偷窥者
逼视着尘世间
最隐晦的欲望与时刻
穿过耳环的耳语
是教会她如何面对死亡与复活
最细微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