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离开的地方

作者: 2019年08月20日09:26 浏览:6313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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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记性不好,且当年没有笔墨来记录
缩在墙角的哭泣,早就无声无息
打碎的粗瓷碗,一片片地失踪
不能逆行于时光破碗重圆
邻居二桃子说起过这事,可他也离开了村子
一切叙谈,只好无限期搁置

门板破了
关不严,以前就是这样的
一只坚持自己生活方式的小鼠
宣称受不了老猫的无情,曾轻易地冲门夺路
半夜离家出走

菜园里,有母亲的许多宝贝
她受气时,更加疼爱萝卜白菜南瓜冬瓜
菜蔬欢腾,可劲地生长
别看我现在瘦骨嶙峋,那时我也常去菜园
胆子大,敢与冬瓜比一比谁更胖

想忽略一些小小细节,比如一条家养黑狗
跑出村口,翻山涉水,半路来接我
它背来一所老屋、一座村庄
它腾空而起,右爪搭上我的左肩
很明显,它已原谅我对病中老父的忤逆

忽地,它呜呜低鸣,因我久别不归而委屈
我所离开的地方,越发萧疏
我所去的大城小城,人已很多,不缺我一个



点评

有必要相信,乡村的凋敝是暂时的,城市的敞开也是暂时的,人间大道,周而复始。这是一种状态,也是大地上所有事物的基本规律。因此,在书写和呈现乡村凋敝或者泥土乡情时,诗人采取的角度往往是痛惜,这只是一个面。这首诗从记性不好的老屋开始,以形象和提纯的诗句,对典型意象进行诗性构筑,有效升华了诗歌的整体气质。在此基础上,又写到母亲的菜园,其实,这个意象有些司空见惯,而诗人以“别看我现在瘦骨嶙峋,那时我也常去菜园/胆子大,敢与冬瓜比一比谁更胖”的简朴,忽然有了顽劣与可爱的形象出现,为全诗增色。“家养的黑狗”以及它背来的“一所老屋、一座村庄/它腾空而起,右爪搭上我的左肩”则夸大与“细节”的搭配,既有趣味又有动作性的刻画,非常有画面感与流动性。这首诗的重点在于“我所去的大城小城,人已很多,不缺我一个”,其中有对自我位置的“确认性的怀疑”,还有一种生的空茫之感,令人想起杜甫的“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如此,可以说,此诗的最好表现,便是从整体的景象之中,找到了“我”,即大的时代背景与个体之间的容纳与怀疑。

特邀点评:杨献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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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姓名拼音为序,排名不分先后)

“每日好诗”栏目主持:王夫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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