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非律新体创作应用 (三论“非律新体创作应用”之三)

作者:井冈秦峰   2024年03月12日 11:43      0    收藏
上两篇(三论之一与之二)浅略论证了格律近体与非律新体同生共荣的基础,以及两种诗体如出一辙的历史根基,关注阅读量节节攀升。本论拟从格律近体面临的窘境入手,剖析问题症结所在,然后论述非律新体创作优势,来证明以彼此长补己之短,是中国古典诗创作求发展的必然选择。从而揭示倡导非律新体的主旨:“坚守格律近体,旨在品位;倡导非律新体,意为众和”。两者互为补充、互为给力,坚守与倡导并举是新时代古典诗发展的必然趋势。。 
格律近体面临的窘境
格律近体诗虽崇为国粹,但是,由于产生于汉语古代文学的早期,在走向成熟和完美过程中,形成了严苛的格律规则桎梏,窒息了作者的表现力,逐渐丧失了现实性和生命力。在漫长的历史创作过程中,无数作者为了诗句抑扬顿挫,诵读顺畅,将诗情画意表现淋漓尽致,逐渐形成了以平仄为主导的声韵律要求,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必然选择。但是,由于人们过度渲染平仄效果和无限追求美化,脱离了诵读流畅的基本要求,既要求句内平仄相间及上下句平仄相对,还要求上联与下联平仄“相粘”,真可谓“滴水不漏”。为达到要求,多少诗人熬白了头、伤透了脑,其中有不少经典作品传世,但绝大多数意境美妙、景象奇特的诗稿,因不合平仄而被扔进了废纸篓,剩下的“鸡肋”去迎合格律了。
笔者深有感触,格律近体规矩繁多门槛高筑,让人不知所措,而声律过度严格是最大的拦路虎。随着社会飞速发展,反映现代经济结构、新科技成果及营运方式的词汇层出不穷。若再用苛刻的平仄来朿缚,是无法完整地表述和颂扬当今社会丰富多姿的创作意景。如“一带一路”平仄音相间,“人类命运共同体”仅第六字为平声,其余均为仄声,就难以适应格律诗的平仄要求。再有,少数民族的人名、地名和现代科技用语都不能随意减字,削足适履去合平仄,会闹出词不达意、令人啼笑皆非的话柄。
再有,时下社会生活理念崇尚轻松闲适、自由奔放,欲入门的诗歌爱好者,见近体诗规则如此森严,结构属性如此繁琐,遣词造句如此艰难,必然产生望而生畏而裹足不前。信奉简洁爽快的年轻人,更是顾虑重重,对传统旧体诗不屑一顾。也就是说,整个社会氛围难以接受被世人誉为“瑰宝”的律诗。
我有机会遇过一个学文科的大学生,他时而会写些新诗,当然,远没到名声鹤起的份上。在聊天中问到他,怎么不写点古典类诗歌呢?这位生机勃勃的年轻人毫不掩饰地说,旧体诗本来很想学,谁知一垮进门槛就被格律卡死了,缺乏继续写下去的动力。古代读书人求富贵奔前程,不会写就当不到官啊,所以,古人就有学写下去的动力。当我问到为什么写新诗又有那么大劲啦!他爽快地回答,在全民写作的时代,一是写新诗容易出口成章,二是最能满足做个诗人的幻想。谈到两种诗体特点时,他深有感触地说,新诗更能发挥作者情感,满足现代人爽快、坦荡地抒情需要,而旧体诗却无法做到,想要表达的诗句,不是这里不合平仄,就是那里出律犯病,改来改去,原汁原味都没了。细想下,年轻人说的似乎合情合理。
非律新体的创作优势
近体诗在新时期如何继承发展,确实存在不可回避的挑战,革新或放宽格律约束的呼声此起彼伏。说放宽容易,而怎样放宽却很难办,尺度小了无济于事,尺度大了,不仅伤其姿容,甚至伤及内体。可以肯定地说,这种放宽格律约束的改良措施,其结果会适得其反,丧失近体诗“瑰宝”的本性。笔者经过多年探究和考量,认为只有另避蹊径,才是解决难题的唯一办法。
倡导“非律新体”是解决格律近体,面临困境的最好选择。一是渊源于近体,除用韵及句内不拘平仄外,其他均与近体要求一致,而句内不拘平仄创作优势,正是破解格律束缚作者的关键所在;二是,“非律新体”主张两者同生共荣,将近体奉为经典而坚守,推广非律新体以壮大创作队伍,互为给力,互为发展。
非律新体的创作优势,可从这几方面去探讨衡量。一是诗体用韵跟上汉语进展步伐,确定中华新韵和通韵为本诗体韵书;二是句内不拘平仄,打破束缚创作的桎梏,让作者获得广阔的创作空间;三是提倡白话入诗,传承民歌风格,雅俗兼备,回归自然;四是破除繁琐而无大碍的诗规犯忌(病)杂说,放下包袱轻松上阵。 
非律新体概念指出:“它除了韵书、句内不拘泥于平仄外,其他与近体诗完全一致。” 这就是说,该诗体不同于格律近体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句内不拘平仄。” 我们知道,格律诗有四个基本要素。一是押韵,无韵皆非诗;二是对仗,非对仗不是七律;三是平仄,不讲平仄非律诗,句内平仄相间(交替),联内上下句平仄相对;四是粘对,上下联相粘使其平仄相对。其实,粘对也属平仄范畴,是联与联平仄要求相对,四要素实为三要素。对格律近体而言,平仄可谓重中之重。正因如此,平仄成了束缚诗人创作的桎梏,也成了新手难以逾越的鸿沟。
从创作实践可体会到,严苛的平仄是写格律诗最大拦路虎,主要表现在这几方面:一是人名、地名、专用名词(包括典型俗语),二是七律要求的对仗,三是充分完整的意境表达。非律新体因句内不拘平仄,这三只拦路虎可轻而易举排除。
先比较两种诗体对人名、地名的处理。如《七律 古城南昌(新韵) 》:“古郡洪城岁月流,江西首府两仟秋。毗邻赣抚风光地,衔尾川泽帝子洲。塔览湖山千里道,阁观天水几条舟。灌婴筑邑南疆盛,人世沧桑景愈优。”[1]诗中“洪城”“川泽”“天水”地名,是因“洪都”“鄱湖”“赣江”不合平仄而无奈改之,均不如原意贴切。诗中第六句也因平仄将“建城”改为“筑邑”,其抒怀意境大打折扣。如用非律新体其诗句如下:古郡洪都岁月流,江西首府两仟秋。毗邻赣抚风光地,衔尾鄱湖帝子洲。塔览湖山千里道,阁观赣江几条舟。灌婴建城南疆盛,人世沧桑景愈优。
再析七律诗颔联颈联对仗。非律新体因提倡白话入诗,宽松简约的平仄要求,都为诗句对仗提供了便利条件。如《深夜为战士烘棉衣》:“闽北春寒无笑脸,深山施工尽阴雨。晨入丛林砍荆刺,暮归营地湿衣棉。战士就寝入梦境,班长烘衣未睡眠。夜深舍屋火苗暖,驱散困乏心里甜。”[2] 诗中“晨入”对“暮归”,“战士”与“班长”,“笑脸少”和“阴雨绵”的对仗 ,自然贴切,信手可拈显而易见。
再看句内不拘平仄为充分表达意境创造条件。非律新体不会因平仄和各种犯忌(病)而丢弃物象描写和意象的发挥。如新体律句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大谷神峡震人寰,急流险滩更深渊。一江玉带千倾浪,两岸铁门万仞山。三群瀑布九天落,四季草木百里繁。头上冰峰伴阳景,江下桃花满丽川。” [3]尽管句内不合平仄要求,但朗诵并不拗口,意境却丰富许多。尤其是“一江”“两岸”“三群”“四季”,量词辘轳句式唱咏峡谷景色,既自然流畅又形象逼真,引人入胜写景的效果显著。也正因为不拘平仄和犯忌,全诗四联皆对仗,句中又自对,且无任何拼凑牵强的痕迹。
   两种诗体创作比较,非律新体创作优势明显,想象自由,炼字空间大,诗句大都信手可拈,不像格律诗逐字逐句反复琢磨,既要检验是否合声律,又要提防重字、重韵、复韵、挤韵、同声韵等,有时甚至被一个字憋死。一首合格近体诗的创作耗时,至少是非律新体的三四倍,甚至更多,为此,以近体诗特性为衣钵,不拘泥于平仄的“非律新体”(或称古韵新体)创作手法应运而生
“坚守”与“倡导”并举
中国诗歌史是一部在不断革新中发展的历史,从诗体形式到诗歌内容,从声韵要求到诗文修饰等,都经历了继承与创新的艰难历程,才有了永载史册的辉煌成就。今天,我们说古典诗在新形势下再发展,不免会涉及到“革新”一词,旧体诗在经历千余年的进化完善,具有尽善尽美的品性,是无可挑剔、完全成熟的诗体,真要说革新还无从谈起。但是,从新时代发展眼光来看,它的完美与严格的诗规又密不开分,是阻碍更多人参与的障碍,成为新历史条件下再造辉煌的瓶颈。
从明清以来,不少名家学士提出诗歌革新的呼唤,以挽救日渐衰退的趋势,然而效果甚微。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历史的教训更引以为戒。从明清至民国的朝代更迭,从“五四”到“文革”的各次运动冲击,不管是主张革新还是提出摒弃,终会形成对立的两派。两派争斗不共戴天,短则几十年,长则一两百年,斗来斗去两败俱伤,谁也成不了赢家。古典诗新创作手法未成气候,近体诗虽依然存在,格律框架丝毫未有松动,但也未有飞黄腾达景象。
再说,旧体诗如何革新也面临诸多难题。一是,标准难把握,尺度小了无济于事,尺度大了面目全非,“瑰宝”也许变为普通之物了;二是,许多写旧体诗的老文友,只要听说革新两字就跟你过不去,那份忠贞不渝的情感难以撼动;三是,格律适当松绑,其作品展现现代气息仍很困难;四是,诗句欲融入当今时代语言及词汇,亦障碍重重,
倡导非律新体创作新手法,是解决格律近体目前面临困境的理想办法。非律新体主张两条腿走路,格律诗的 “原貌”视为精品保留,不作任何改变,钟爱此体的作者,依然按原来的规矩和节拍赋诗吟唱,而其他古典诗作者,则可按宽松的非律新体来抒情咏怀。一脉相承的两种诗体为着同一个目标,在同一条路上的两条车道上互不干扰地共同前进。
两种诗体在互不排斥,互不贬低的基础上,应积极鼓励写非律新体的作者,只要有兴趣仍可进行格律诗的创作,甚至可将格律诗视为创作的更高目标来学习,以提升自己古典诗创作综合水平。同时也希望格律近体诗的作者,只要愿意也可从事非律新体的写作,以体验其优越性所在,至少可将因平仄限制而无法写就的诗句,在非律体诗里展现出来。在《井冈青峰》文友群里,就有不少文友是这样,既满腔热情参与非律新体的创作,以摆脱学格律诗的困境,又孜孜不倦地进行格律诗学习,在实际中互为借鉴,相得益彰。
非律新体明确的主旨“坚守格律近体,旨在品位;倡导非律新体,意为众和”是站在中国诗歌发展的高度认识和确定的,是完全能实现的两种诗体并举和双赢。
和谐共存,更上层楼
提出非律新体与格律近体同并举、共双赢的主旨,在诗界营造和谐共存的环境是重要保证,没有和睦相处的氛围,就没有共同前进的基础和动力。试想,整天在指手画脚斗嘴皮子,能提高创作水平吗?能实现发展繁荣的目标吗?回答是肯定的,不能!
从目前非律新体推广实践来看,尽管再三申明非律新体不是为改变近体诗体裁而来,但是,还是有少许人持否定态度,甚至强烈反对。在这些人眼里,谁要越雷池一步便是大逆不道。他们认为,写古典诗要么是近体,要么是古体,其他就没门。应该指出,这种态度与党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艺方针背道而驰,只要文体或作品不损害党和国家根本利益,谁也没有理由去诽谤或者反对。。
我们在诗坛应该形成这样一种和谐局面,坚守格律近体,是为了中华传统文化“瑰宝”更加光彩夺目;倡导非律新体,是为了能有更多人加入到古典诗创作队伍,为诗歌发展繁荣添砖加瓦,为“瑰宝”增光添彩。作为传统优秀文化的近体诗,我们应该守护好,使其发扬光大。一个旨在提高品位,一个意为普及参与,互为补充,互为给力,何乐不为!
作为古典诗创作人员,不管是格律近体诗的作者,还是非律新体诗的作者,都应该有海纳百川的大家风范,要有宰相肚里可撑船的胸襟,既要能和自己意向相同的人吟诗唱和,还要与自己志向相悖的人评诗论词。在《井冈青峰》文友群里,就充满这种和衷共济的良好氛围。
《井冈青峰》公众号的文友群,自推广非律新体写作以来,由原来的三五人迅速发展起来,现有95%的作者能从事该诗体写作。因出版《循史论诗一一非律新体创作初探》书向群里征稿,百首非律新体诗很快便收齐且质量尚好。在群里不论是刚入门的新秀,还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不管是写非律新体的骚人,还是吟格律近体的墨客,大家相处都和谐,彼此真诚交流,相互诚恳学习。
该群有两位文友在对待两种诗体上各有感慨和体会。泰和县徐明辉是位刚退休的人民教师,曾任泰和县诗词协会秘书长,是位诗歌爱好者,无论新体诗还是旧体诗创作均得心应手,写了不少新诗及格律诗在网上发表。对非律新体同样充满热情和支持,他说:“有关非律新体的文章,我都认真全部看完,感受颇多。在当今百花齐放的时代,倡导非律新体诗,意义重大,很有必要,值得推崇。”徐明辉还专心致志创作了200多首非律新体诗,在网络《美篇》发表,受到网友好评。
徐明辉在两种诗体创作中不偏不倚,身体力行,认真对待。在非律新体作品征稿中,他的《井冈山杜鹃节》就反复修改打磨直到满意为止。初稿为:“四月天气雨见晴,井冈杜鹃献瑞缨。豫章园内花海秀,挹翠湖里荷灯明。世界名品共争艳,老区风光独倾情。革命摇篮布赤色,神州大地尽红星。” 修改定稿后却是这样:“四月井冈雨间晴,山上山下尽红缨。豫章园内花海秀,挹翠湖里灯光明。十里杜鹃长无际,万种风姿皆是情。翠竹滿山浮云海,欣望桑田映红星。” 诗作质量提升显而易见。
另一位文友刘鹏书,文学功底尚好,是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安福县诗词学会常务理事。他对非律新体态度比较谨慎,在经过一段时间了解,认识到该诗体与传统旧体诗,有着密不开分的传承关系后,才逐渐涉足进来。刘鹏书第一次写非律体并非心甘情愿,而是在写一首家族渊源的近体诗时,为了保持诗意不走样,专用名称(词)不改变,他无论怎样组词造句,就是合不了平仄,无奈之下只好改用非律新体来写,诗云:“ 前溪刘氏渊流远,源自汉室中山王。埊祖开基传千载,子孙拔萃遍四方。关山迢迢祭祖切, 后裔耿耿思亲长。地北天南一脉系, 倾心华夏共富强。”当心满意足的诗作写就后,这才了却他心中久久的心愿。
刘鹏书吟诗写作对两种诗体都很用心,沒有丝毫亲此疏彼,所以,非律新体诗不仅入门快捷,而旦收获颇丰,现存诗300多首。2O23年和2024年,《井冈青峰》诗词竞赛,他在非律新体组分別获得第二名和第一名。
群里还有位资历深厚、文学功底扎实的退休教授周国新,今年89岁了。他在81岁时下决心学写格律诗词,在4年多的时间内,不仅娴熟掌握诗词要素和写作要领,并且创作数量惊人,在各种微刊和书报上发表诗作近千首,有些作品曾获过奖,其中不乏非律新体诗。即使这样,周国新先生仍感觉到格律诗不适应现代社会文化发展,也不适合老年人舒心如意地创作,认为“平水韵让后来写诗者不知所措,早该淘汰。”他对非律新体充满热情期待和美好希望,认为是中国古典诗创作发展必然方向,并倾力投入非律新体推广队伍中去。周老以非律新体赋诗《钟声》抒怀:“为寻正道求真谛,岁月沧桑陪艰辛。急流险滩浪汹涌,危峰绝壁石嶙峋。身如老树临暮景,心似洪钟发强音。人生之路行将远,踏歌前行莫沉沦。”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见一斑。

参考文献
[1]    中国诗歌网 2023年6月20日
[2]    原载《梅林诗韵》p73(江西人民出版社2018.8.)
[3]    原载井冈青峰公众号2023年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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