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诗

1、站在月光里俯瞰
寻觅皇帝的新装
一个失去思想的胎体
简直就是依附的精神妓女
无休无止
2、天狗不辱使命
守候千年的门庭
当它功德圆满的时候
思乐人间
断然食月
3、行走的风敷衍塞责
刺骨呀，呼拉
一个衣衫滥褛的老人
手持火钳伸向不朽的垃圾
取回维系生命的源泉
4、以站立为荣的马
无夜草不肥
迈出一分运力
失去前蹄
被疯狂地分享
5、下凡是神仙向往的禁地
富乐安康了
真想返璞归真
除了想像的
趁早滚回天堂
6、透过云丛漫天飞舞
一只鸟
掉队的感觉苍白
筛下几声凄厉
不遗余力地振翅追赶
划过的轨迹
那没有伴侣的孤独
被写生的女孩捕捉
泼洒的笔力
倾诉一段酸楚青涩的爱情鸡汤
7、风中的音乐唱给自己
心在失控的彼岸
找回青春的浪漫
一万个以上伤心的理由
自圆其说
牵手并不是一种过错
8、老茧走出科技支撑的时空
表情符号传递心跳
唐突习惯的短语
挑逗似曾相识的昵称
安家网上去
没有繁文缛节的浮躁
9、面对一片雨
寻找空隙穿梭
踮起的足尖
踩响一路水花
花伞下的身影
被时光拖得老长老长
那肯定是钦此的丑女
遮去了容颜
失色在静谧的巷道
10、一句永不过时的傻话
“I love you”
惊天动地半壁辞章
驻扎没有严审的心房
占有这片伤心风景

晚上的酒

1、黄昏逼近脑海
习惯散步的晚风摇弋
听一曲青春的圆舞曲
不老的情愫心旌摇荡
街灯明亮
人头攒动
自觉与不自觉间
三三两两的人们
走进了夜的世界
2、扯开喉咙
一瓶山水
几杯星辰
在餐桌上厮杀
小杯尝呀
大碗喊嘞
时间在推杯把盏的空隙里
冰释一切用武力可以解决的问题
装下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
3、屯粮的仓储告别了饥饿
粮食成为原材料
一条天河穿梭在手指间
打情骂俏
汨汨流响一种文化现象
窖藏在茅台炙热的酒缸中
浓缩了酒的世界
这条天河
是赤水河
这种文化
是国酒文化
4、地地道道的茅台酒
是一种形象
劳动者的代名词
手工艺的精心雕琢
茅台山水的厚爱
不是企业垄断的专利
和决策层的尔虞我诈
而是属于茅台人民
乃至昂扬国威的中国人
5、谈晚上的酒
喝天下茅台
于横拉竖扯的板块
亮出晶莹剔透的躯体
牵引
品尝异国风情
赞许他乡时尚
喝一种高雅
喝一种肚量
喝出一种文化内涵
喝出亚细亚不再浮躁
一
片
天
下
6、诗歌喷出鼻孔
一坛酒在腹中小憩
没有茴香豆的寡欢
哦
上大人孔乙己
酒晃门前
你再也排不出几文钱
而是几摞百元假币和美钞
7、李白斗酒诗百篇
那是在后宫
有花、有草、有娥眉万千
粉黛惊艳
酒与红颜
诗与人生
双管齐下
这既使挨骂
也不会生气
8、五月的雄黄酒
蛇仙在爱情面前
显山露水
她不是人
而是心地善良的
一条令人喜欢的美女蛇
怦然心动
9、美食集于天下
素酒对白
千颂佛经
小心割舌的灾难

走在风雨里
隔岸观火的太阳伞
经不住水湿衣衫
裹着的胴体那般释然
10、一畈稻花
飘出酒一般的香馥
最是夕阳敲响
蛙声一片
淙淙流水蛇行
穿过谷穗的翅膀
夜露舞动六月
火的能量聚集
预备着丰收的过程
漆黑掩饰着
植物黑色的交易
这方的土
污秽不堪的气流
与狂飙的号子
一起犯愁
逶迤的路上
载满
迷途的米粒

作为诗与酒的意象世界

——漫谈《早晨的诗•晚上的酒》

绿 岛

谁把诗（思）想放荡，举一杯晚上的酒，吟一首早晨的诗。冥冥中淡雅，沿赤水河的碧波流进长江，面朝大海，空空的诗中只有空空的我。

一、茅台镇的诗与酒交融

在我的印象中，李利维是那种在率性、洒脱、桀骜的性情中深深蕴含着极大文思、才情、感悟的那种颇具潜质与修为的诗人。看似不经意间的流露乃至成为经典的传诵，而于他激情澎湃挥洒自如的诗篇中，却无不渗透着一种气势浩大的黔山黔水男人特有的“狭”气。对于诗人李利维而言，这是他独有的一种气场，一种关乎诗性勃发与生命观照的审美复合的气韵与流动。只是，它往往以“狭”的表象呈现出来，逐渐形成李利维诗歌表述乃至艺术风格走向的一种趋势和定位。关于这一点，下面还要谈到。

记得2011年，著名诗人峭岩曾以遵义、赤水、乌江、大渡河、茅台镇、金沙江、土城、娄山关、苟坝等为历史背景，壮写了缅怀红军将士的长诗《遵义诗笔记》。红军胜利后到达茅台镇畅饮的场面，峭岩这样写道：“那酒，盈杯满盏/香天弥地/在慷慨中畅饮/在欢声里飞溅/李白也突降酒宴/对酒当歌/为红军助兴助战/毛泽东喝醉了/周恩来喝醉了/朱德总司令喝醉了/张闻天 博古 邓小平喝醉了/长征到此的将帅官兵们都喝醉了/他们不是醉在酒里/是醉在报道敌军宵遁里”。

可我要说的则是，这里就是诗人李利维的家乡，著名的中国酒都——茅台镇。

几百年几千年以来，是茅台镇浓烈的酱香与神韵，把历史老人熏得陶然自醉。一条圣水的潜流，渗透进故乡的泥土，它是骨血是泪水的发酵，是历史是文化的喷张，是生命是诗性的沉淀，才让我们这个风尘仆仆声名卓著的茅台镇愈发地诗意和醇香。从地理和生命的方位看，李利维是严格意义上的茅台镇的子民，他致力于让诗歌的意念浸泡于酒的浓烈与芬芳之中，反之，他更让酒的纯正、端庄生长出诗歌神圣而浪漫的翅膀。于是，就有了《早晨的诗•晚上的酒》这本诗集的诞生。对于诗人（作者）而言，这无疑是嫁接了诗意的想象，在缤纷的飞翔的语言（意念）中寄托了一份关于故乡的眷恋与顾盼，而于读者的臆测或理解，他就是飞天茅台中最浓烈、最芬芳的那一杯。它是故土（浸泡着酱香的千古神韵）生成的诗歌的枝干与诸多的关于生命、自由等意识的严肃命题与思考。

如今的茅台镇俨然矗立着两棵高大的乔木，一棵是诗，一棵是酒。诗与酒的血乳交融有机结合，就生成了历史与现实的立体浇铸与无缝焊接，就生成了血与泪、梦与幻、情与仇、哭与笑、醒与醉的哲理辨析与诗性的奔走。关于诗集《早晨的诗•晚上的酒》所要传达的核心与主旨，应该没有超出这样的范畴和领域。为茅台酒做出了理性的思考与参详。

在诗亦酒，酒亦诗的故乡，沉醉的是那份古道热肠的情怀、情义和情分，弥漫着的是浪漫诗意的张扬与记忆往事的怀想、怅惘。李利维终于是幸运的，在黔山黔水的孕育中，在茅台酒琼浆玉液的浸染和感悟中，他用《早晨的诗•晚上的酒》呈献给脚下的这方泥土，亦算是尽了一份赤子的情怀和诗人所能的本分。

二、李利维诗歌的审美取向和艺术价值

多年来，李利维以其对诗歌的绝对忠诚以及那种持之以恒的创作理念与来自心灵层面的自由书写（情感迸射），完成了一个诗人（个体）对于诗歌本体的全方位的接入。这凝聚着生命的崇高与自由意念的近乎完美、流畅的表述，始终让诗人和他的创作态势站在诗歌的前沿。更多的时候，诗人往往用一种姿态来为自己定格，而他舒朗、明快的意象流动，深刻、静穆的哲理思辨，总是让他笔下的诗歌充满了一种人文气息的观照和本质上呈现出来鲜活、畅达的质感之美遥相呼应。此时的审美主体（诗人）与审美对象，通过诗性语言的有机链接，让李利维的诗歌具有了一种浓烈的时代感和无处不在的生活气息。

阅读的感观往往是平和、舒心、寥廓、肃穆的那种渐进式的对于心灵的洗礼和渗透，这是一种无声的宣泄与温柔的“杀伤”，它拒绝粗暴的占有和雷霆式的简单的介入。前瞻的思维、意念在诗性的汪洋往复回荡，让我们深刻地体会出诗歌前进的脚步与叩击时代心声的律动。我愿意在悠长的回味中，品读这样带着酒香的诗句：

一条美丽的伏尔加鱼

在缸里犹豫

（《早晨的诗》）

风儿带走雅韵

醉倒晚点的鬼神

（同上）

扯开喉咙

一瓶山水

几杯星辰

在餐桌上厮杀

小杯尝呀

大碗喊嘞

                    （《晚上的酒》）

酱香型的酒研墨

飘出的墨香

摇醉先人的帖

（《月月诗抄》）

率性与侠义，一直是诗人多年来所特有的诗歌本质之一，它集中体现在李利维诗歌语言的弹性与质感方面。这是一种看似轻松、明快的传达与表白，而正是在这种不经意或信手拈来的随意宣泄，却逐渐形成对于视觉直至心灵围困气场效应的降临。确切地讲，这是一种来自诗歌以外的对于意念的冲击，它让我们看到了诗人面对现实社会的那份坦荡与率真，随之而来的应是“两肋插刀”的狭与义的壮举了。

酒是诗人的血脉，在李利维的很多诗中，都有对于酒的理解和感悟。所以我说“酒”是诗人营造上述气场的主旨与核心，没有酒自然就没有诗，没有诗的酒也就不是情感意义上的酒。酒与诗往往互为转换，相应相生，这里就灌注了生命的情感，植入了人生的慨叹和世态的炎凉。这时的诗带有了度数，蕴育了正直不阿秉性，张扬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烈性甚至是叛逆之美；这时的酒变成了诗人的眼泪，它是会燃烧的液体，在一脉相承的血肉中行进、蠕动，这种理念与中国古代的诗酒文化契合进而融为一体，这样的作品自然就具有了历史的深度与艺术的高度。此乃李利维诗歌审美的特质之一。

其二，对于人生、历史的感悟，往往采取凝重思考的态势，以诗歌的艺术表现形式，呈现出美的沉淀与思绪的宁静。组诗《茅台，时间煮酒》中的《空杯子》，足以代表诗人的这种理念和追求。“一杯/ 人生/一杯/ 清淡/一杯/ 壮烈/谁顾得上/沾满杯沿的水酒/在人间蒸发/那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写意/浮生剪影/壮烈时云里雾里/不计算时间的分秒/清淡时一丝不苟/忏悔过眼云烟/时空苍白/就一只空杯子/站在豪华的餐座/格外显眼/谢绝悲哀的/杯酒人生”。

在诗人的感悟中，人生、命运、往事、记忆、名与利、悲欢与离合，都不过是一只空杯子而已。这空空荡荡的孤独的杯子里，曾经盛满辉煌、壮烈，也盛满忧伤、孤苦，在时光的岸边，它都是一只以“空杯子”的名义而存在的过去与现在时的具象佐证。

其三，情感的围困，让李利维的诗歌走进博大的人性美的天空。

其实，诗人更多的时候还是采取一种静观的姿态走进诗歌本身的，所以他不为情感所左右，始终保持一种诗性的宁静与远观的淡雅。在诗集中，却不乏深沉、凝重、荡气回肠的伤感、幽思之作。在系列组诗《早晨的诗》、《晚上的酒》和《月月诗抄》中，我却读到了这样的诗句：“1、 虽说是新年，快乐属于别人，悲痛属于自己。呜呼——义母呀！2006年12月29日酉时，因病医治无效，离开了我们。2007年1月2日卯时，葬于西乐苑。孝诲男：叩首！2、从生到死/一道门/一扇窗/便拥有一座天堂//3、天上还下着雪吗？这洁白的地平线――恸哭不已！天堂那一边，正处在西方，极乐世界。一个母亲的魂魄，徒步走来。4、衣衫单薄吗？您的拐杖，比儿子好使！别忘了携带，和当年寄语的希望，望子成龙，与未完成的心愿，一并推进火化的高炉。5、哭比什么都好！欲哭无泪！是一种哀思的寄托！耳边回响有事问大哥的教诲！与做人的准则！奋飞是最好的报答！（《早晨的诗》之十五）。”

其四，以组诗《月月诗抄》为代表的大量作品，不但诗意大胆创新，还将岁月的流光（一年十二个月）赋予了唯美的高尚元素和诗性品质。

在“春早闻劲柳，雪白忆梅花”的时节，诗人为我们发出了“一月的歌/一厢情愿”的深邃探究与人文层面的挖掘。于是，我们就只能“把二月吊起来/冰凌花串满似水流年/整个季节被寒冷架空/于是有了立春/把冬的结局与春的消息/从人们的眼球中浪生/于是有了春节”。后来，“ 女人半躺着/四月撒娇薄如蝉翼的阳光/穿刺白里透红的肌肤/整月的欲望/藏匿在如饥似渴的酒杯沿/独酌……”。原来，四月的美不在于有多少莺飞草长和鸟语花香，还在于有女人的温柔以及欲望的诱惑种种。直到了“五月周边的诗歌着火”之后，诗人才不经意地“掐住半截烟蒂/燃烧整个地球”去了（这就是诗歌的魅力，更是诗歌的唯美）。八月是桂花香的季节，一个幽静的夜晚“枪响了/中国的八月/一支部队/冲出城头/便把人字分开书写/凝聚成力量/支撑这个国/有了这个家”（家国情怀，此事岂止是多了一份赤子的担当）。

三、虎歌（李利维）印象及其他

李利维在网络上的网名叫虎歌，在现实生活和诗歌王国里他依然叫李利维，原先的一个名字叫李成为，留给了那时的同学和记忆。

李利维这个名字走进我的视野应该是十多年以前的事，当时一伙年轻一点的朋友在热搞网络文学，诗人老踏和浪漫（孙继武）是主将，我便被他们“请”到了网上。于是便成立自己的网站，发起筹建国际网络作家协会等组织机构。

在一次活动上，一个清瘦的年轻人硬是将千里之外的茅台酒背到了北京的餐座上，这个人就是李利维。我的印象中，李利维是个活泼、率性而且机智、幽默且才华横溢的青年诗人，当时他就以“我赤裸着灵魂，比什么都健康”的诗句震惊全场，而博得了“镇长”的雅称。一别数载之后，他将一本《李利维文集》的书稿寄我，并嘱我作序，我欣然应允之后，便有了那篇《圣洁的裸露》的文章。又几个月之后，一本厚厚的装帧精美的《李利维文集》就放在了我的书桌上。读着李利维真挚感人且不乏锐意、深刻的诗歌，我感觉到一颗跳动的心是那样的澎湃，那样的充满活力和希冀，多少年来我将他视为兄弟的缘由，正是因为诗歌的桥梁以及这桥梁所搭建的生命与情感的平台。

这几年，李利维相继出版了《李利维文集》、《李利维诗选》、《管得落花无》、《生死局》、《谷家母儿》和《早晨的诗•晚上的酒》等著作，可谓创作颇丰，收获喜人。

去年的夏天，我突然收到一本叫做《茅台文艺》的杂志，精美之外，颇有一阵阵茅台的酒香芬芳四溢而出，顿时也让我枯燥乏味斗室大小的书房充满了浓郁的诗韵与酱香气息。我惬意地消受这份雅致的莅临，更为仁怀才子们的诗文作品深深地感动着，待翻看到版权页，才知是李利维主编的刊物。之后他准时将《茅台文艺》寄我，还不时向我索稿，之后还得知他出任了仁怀市作家协会主席，我为他由衷地高兴。

李利维善饮，亦如他坦荡的胸襟和吐纳狭义的气节。英雄的酒千杯不醉，君子乃“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世贤”，虽不及“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却也陶然自在诗意盎然。

我以为诗人李利维饮出了豪气、诗气、胆气、经天纬地的狭义之气，他让早晨的诗对应晚上的酒，来洗礼、涤荡这纷纭诡异的世间，让干净的肉体与灵魂释放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诗句出来，奉献给一个男人无声的梦，也给我们共同的祖先。

李利维善诗，他的诗歌接地气、扬正气、回肠荡气。所以，他的诗歌不做作、不卖弄、不娇气，完全是一身处子的纯正之气，大义凛然的潇洒之气。读这样的作品，何妨早晨的诗、晚上的酒，而从某种意义上讲，李利维在我的心中就是一首立体的、鲜活的、流淌的、恒久不变的诗。

2015-1-8

绿岛于北京一觉书屋

（作者系华夏新诗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中国艺术家》杂志主编，《华夏诗报》编辑部主任）